Li Kuchan (1899-1983)

Birds, Fish, FLowers and Rock, Calligraphy in Running Script

Footnotes

李苦禪　畫論、花鳥、魚石冊　水墨紙本　綫裝冊二十五幀

簽條：
李苦禪畫論冊

款識：
（一）至（六）畫畫作字，如先賢所曰：形神兼備，造型嚴整，筆墨趣味至雅正高逸之態，方不落古人之窠臼耳。效厂女弟筆墨肅雅，遠在青島，用功勤作，有明之文氏花鳥畫之清遠耳。而在於書法，則可與王羲之〈聖教序〉上取法，因王字世人多愛之，當從此入手，可以相通。大寫意畫則於造型外，文章要多讀，所謂「詩文書畫有真（意），貴能深造求其通」，缶盧有此論。我師白石翁有「書以畫法，意與古通」。今為汝言「書者，流美者，心跡矣」，楊雄至理之「青籐一去有缶盧，傳到齊璜道已疏。昨夜山陰大雪後，依稀夢見醉僧書」以證。書與畫相通之理，弟應從兹入手，方不寐前賢。所謂「大多自然中來」，非為杜撰。古人有洪谷子入太行山，【荊浩】雲臺山，其毅力如此，我弟當如此用功焉。山東歷來孔孟之鄉，多文化，應以人、以文藝傳，不以人傳，望知之。久未習字作畫，而下筆自然天成。蓋以生進入熟，熟而後生，境界使然，非人工臆想耳。齊師有論「刪除臨摹手一雙，老夫寫慣桂林山」，可見與自然之關係。境由心造，筆觀烟雲耶？要知其中之理，逐步提高藝性，非由一時聰明，望慎之。
（七）效厂弟，書法當取法乎上，由王字入手，逐漸深入。四山摩崖，崗山刻石，山東之境内復有鄭文公雲峰山【上、下】之碑，由篆入隸，方整嚴肅之氣，可由畫法之筆入之也，吾昔年入手【李邕】〈雲摩將軍碑〉。
（八）白石師語「筆不掉下即可」，吾以爲把筆沒有定法，非以人工，與天然氣、與造化通。弟當努力，「書因鳥跡方成」，篆撰相通。又文人畫以雅為高度，筆墨亦由提煉而來。蘭竹多練習，以清一代李晴江、鄭板橋為優，逐步而成，與無佛處稱尊耳。
（九）又及八大山人之畫法，烟雲滿紙，筆墨渾成。大空之處，亦是畫境，無畫處，亦是畫也。筆不到而意到可為神品上上也。吾師白石有「我欲九原為走狗，三家（門下）轉輪來」，可見崇敬之。
（十）「氣韻生動」，古賢由此教，然非精勤，那得入室之緣也。高師亦由一般逐漸求之耶。「天材」有之，當努力，否則入於俗套耳。慎之。慎之。
（十一）古人學問無遺力，少壯功夫老始成。紙上得來終覺淺，絕知此事要躬行。古人尚且如此，我輩何以不努力矣。
（十二）至（十三）常寫字，則筆墨不俗，筆墨要雅，無雅正高逸之氣，則入俗耳。慎之。慎之。作字習帖，書畫則逐步進入狀態，而筆法不俗耳。黃庭堅有語「百病可俗，以讀書可醫之」，當不懈也。
（十六）以用筆用墨爲上，在於生動自然耳。禪。
（十七）花用墨要活。點厾要齊整，非亂矣。
（十八）鄭板橋之風竹如此，要有風致，所謂狂士竹。
（十九）晴江老人有此本。
（二十）懶瓚先生有此法。
（二十一）八大山人雪个之畫法意如此。
（二十二）晴江先生有此畫。
（二十四）白石翁畫法亦如此。
（二十五）效厂弟，書畫之道要正，非正大氣象無以致精能廣大之法也。悲鴻先生有下筆即見物象，由此入手，逐漸提高，珍重之。禪墨。

鈐印：李（七鈐）、李氏苦禪（五鈐）、苦禪

註：是冊乃李苦禪為「效厂女弟」所作課徒稿，兼論書畫之法，共二十五幀。冊中闡述諸多筆墨經驗總結，頗有獨到處：如教導弟子應多讀文章，「取法乎上」，要「精勤」 、「常寫字」，提煉筆墨，方能得「氣韻生動」。又以筆墨親示之，作禽鳥、鯰魚、蘭花、竹子、蘭草、石頭、鮭魚、螃蟹等，示範鄭板橋、八大山人、齊白石等各家大写意笔法，行筆利落爽勁，清奇高逸，寄贈遠在青島的女弟子，殷殷之情，溢於紙端。